关于摩托车,简牧晚的记忆,只有被酒精麻痹的微醺,头盔视镜弥起的白雾,沉重的呼吸、过速的心率,燥热的夏风掠过指尖和衣摆。
那一天,她被室友方梨拉去酒吧,美名其曰同学联谊。
漆黑的酒馆,每一桌点着荧荧的蜡烛,谈天说笑的声音嗡嗡,如同几百只蚊子的培养皿。
简牧晚先天讨厌酒桌游戏,看他们像猴子一样声嘶力竭“十五,二十,十五!”,赤头红脸地灌下一杯,再急吼吼进行下一轮,白痴得要命。
她拿出笔记本开始背单词。
打开,纸页翻动时,觉察到周遭的安静,几道视线聚焦,她的睫毛动一下,当作未有所觉。
“你在酒吧背单词啊?”
方梨瞠目结舌,话很快被其他人接过,“人家学霸啦。”
来赴约的同学,多多少少,都抱着与简牧晚亲近的意思。
她晚一个月入学,报道的时候,正在上课,老师教到单词“bel”,门被推开一道缝,影子瘦长,笔直地铺在地上。
刚刚结束高考,土气的校服脱下,学生的稚气还未消。
在一众被高压学习摧残下的面孔中,她像一只出众白孔雀。皮肤白皙,下巴微抬,有些目中无人的意味。不过,骄傲是长相漂亮的附加特权,并不招人讨厌。
后排吹来一声口哨:“bel(美女)!”
教室里被笑声充满。
当晚,她的照片在男生群里四处流通,甚至传到隔壁西语学院。自然而然成为焦点。
见她没有加入游戏的意愿,也没有人招嫌,游戏继续。
后来推杯换盏间,桌上堆了不知道多少瓶酒,简牧晚背完一个单元,按着发酸的脖子,拿起面前的水杯,灌下一大口。
辛辣刺激的酒液,猝不及防,让她呛着咳嗽几声。
大概是倒酒时拿混杯子,水变成了酒。他们向来混着喝,简牧晚的胃里灼烧,几个呼吸,眼前发晕。
她拽了拽在兴头上的方梨:“我们回去吧。我头晕。”
她们一个宿舍,出来玩,尤其是酒局,不好撇下另一个。
“啊……”方梨恋恋不舍。
“让蒋也送你们回去吧,他有车。”热火朝天的划拳里,有人提议,“很快,就五分钟。蒋也?”
“行啊。”
人群里站起一个瘦高的身影,黑色的短袖,与昏暗的环境融作一体,桌上的灯光只照亮臂上的青筋,蜿蜒蛰伏,延伸进左侧的裤子口袋。
简牧晚知道他。
隔一张桌子,坐在她的右手边。班里上次小测第一,比她多对一小题。
方梨捏着骰子:“你先走吧,我待会也让蒋也送,没事的。”
简牧晚没有再坚持,酒精发作,腿脚发软,她不得不离开。
提上包,跟上那道散漫的影子,走出冷气充沛的酒吧,一股闷热的气浪袭面,她搓了搓小臂,走到他们所谓的“车”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