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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唯一选择(2)(1 / 2)

经过一晚的辗转反侧,冯易廷早已平静下来。他仔细思考自己的触觉能力所带来的画面示意着什麽,随後开始分析在那段过度真实的影像中得到的线索。

然而此刻并非思考的好时机。苏茗诠的车在西境郊区的一幢住宅前停妥,亦即命案发生的卢家宅邸。冯易廷回头望向後座,卢皓妍在路程上睡着了,卢皓闵则似乎有些近乡情怯。

「你准备好的话,我们随时可以进去。」冯易廷朝车窗外的房屋偏了偏头。

卢皓闵踌躇着,但仍是抱着卢皓妍下车。三人进入屋内,冯易廷示意卢皓闵待在玄关,自己则进了客厅,找到独自陷在破损沙发中的石钰莲。

「太太。」冯易廷在单人椅落座,石钰莲平静的脸庞转向他,就如同普通、寻常的年轻妇人。她很轻微地一笑:「先生,有我孩子的消息吗?」

「确实如此。但我想先告诉你他们在收养家庭的生活,请你听到最後,可以吗?」冯易廷在脑中回想过一次整理好的来龙去脉,石钰莲缓缓点头。

「坦白地说,他们过得很糟,至少卢皓闵如此。」冯易廷不打算婉转,他宁愿陈述事实:「他们的养父母打算利用他们做非法药物实验,卢皓闵为了保护卢皓妍,自愿当实验品,交换条件保全卢皓妍。」

「药物实验很辛苦,卢皓闵必须不断健身,t能够好才能撑过去。当然药物造成他身t上很大的伤害,他超龄生长到像十五、六岁的青少年,有时候他会全身剧痛、尖叫,怕吓到妹妹的时候就躲到地下室去。这样的情况很频繁,最近一次有将近两年的时间,他从来没有离开地下室。」

「养父母的确没有让卢皓妍做药物测试,但她年纪小,时常哭闹,尤其哥哥不在身边。养父母要出门、或者单纯想要让她安静的时候就喂她吃安眠药,这造成她智力衰退,而且根据她的外貌来看,她发育迟缓,没有得到充足的营养。」

石钰莲已经近乎心碎,浓黑血ye布满了脸颊,双手紧握着发抖、悲痛得无法言语。但她依然遵守和冯易廷的约定,坐在原位听他接下来的发言。

「所幸因为你的遗愿,我们发现了这种恶行,孩子们年纪还小,接受诊治後能够恢复得很好。他们现在由可以信任的单位接手,安全无虞。」冯易廷陈述时不掺杂个人情感,虽然他同样气愤,但他尽量维持语气平稳。

「谢谢谢谢你」石钰莲由衷感谢。她在家中苦等六年,唯一想做的便是确认孩子们是否安好,却苦於困在房屋里无法离开。现在冯易廷带来了孩子们安全的消息,尽管知晓孩子们受过苦,但这样的结果已经让她心满意足。

鬼魂的遗愿一旦完成,便能终止与现世的连结,最终他们会消失到哪去,冯易廷并不晓得。他们会有一小段时间,期间身影逐渐透明,直到永远消失在通灵者的感知中。冯易廷看着以慢速透明化的石钰莲,提出了问题:「太太,离开之前,你想见见你的孩子吗?」

石钰莲心中已经不再牵挂任何事,si状完全消逝,尽管泪水遍布了整张脸,却依然是生前那个石钰莲的模样。她疑惑地回望冯易廷,只见对方向着玄关招手,玄关处便走进一名高挑的少年,怀里还抱着沉沉睡着的小nv孩,对着冯易廷不确定地发问:「妈妈是在这里吗?」

「就站在那里吧。」冯易廷起身离开客厅,留下单纯的空间。

石钰莲不可置信地从沙发上缓慢起身,脚步迟疑地走近。眼前的大男孩她不熟悉,但那张她日思夜想的脸孔却绝不会错认。

卢皓闵身处空无一人的客厅,不知该着眼於何处。突然他感到脸颊有种奇异的感触,像是凉风拂过时的颤栗,却又异常温暖。他直觉将视线定在眼前的某处,一gu冲动袭上、莫名地流下泪来。

冯易廷倚着墙,静默着旁观客厅里的一切变化。石钰莲脚步踟蹰,似乎怕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抬起手贴上已经成长到和她一样高度的卢皓闵的脸。

卢皓闵原本晃动的视线像是受到了某种牵引,直直地对上石钰莲双眼的位置,毫不知情,眼泪却不受控地连连滴落。

石钰莲没有放开手,再低头看向卢皓闵怀里的小nv孩,卢皓妍睡得恬然,未曾察觉睡梦外的一切变化。石钰莲也想0一0nv儿的脸,却舍不得再放开碰触着儿子的手。

卢皓闵直直望着她,她想告诉儿子,妈妈就在这里,却知道自己的话对方不会听见。没想到卢皓闵却突然开口,石钰莲震惊地回望着他。

「妈妈,你是不是就在这里?我感觉到了。」卢皓闵展开一抹微笑,分出一只手盖上自己的脸,在那gu温暖拂过的地方。

石钰莲看着自己的手和儿子的手重叠,彷佛也有某种温柔的压力覆盖在她的手上。眼中溢出更多眼泪,她拚了命地点头,看着儿子长得这麽大了,泪水中满是欣慰。

「我们现在很好,以後也会过得很好。冯先生很照顾我们,还有警察先生,你不用担心。」卢皓闵哭得哽咽,仍然一字一句地说。

石钰莲没有开口,她只是沉浸在这一刻,和儿子心灵相会的短暂时光。听了儿子的话,她看向站在玄关的冯易廷,泪中带笑地点头致意。

「妈妈,我我很想你,对不起,让你等这麽久」卢皓闵哭得失声,依然不敢乱动,双眼仍直视着前方。

石钰莲缓缓摇头,身形只余下一点浅淡的轮廓。她手指抚过卢皓闵脸上的泪痕,看见儿子努力地撑着笑容:「我会保护好妍妍,我们不会有事的。」

「你们都要好好的,这样就够了。」石钰莲终是说出了最後一句话,放下一只手,在卢皓妍的头发上拂过,小nv孩睡梦中的神情平静而安稳。

她踮起脚尖,闭上眼,在卢皓闵额头上轻轻一吻。

卢皓闵脑中浮现从前一家四口仍快乐地生活时,爸爸会在门口看着他们,脸上有慈祥的神情;妈妈会给他们一人一个晚安吻,在迎接下一个天明之前睡得安稳。

他闭上眼睛,心中洋溢着淡淡的愁怅,更多的是和家人相聚的温暖。

冯易廷看着石钰莲最终消失在穿过窗户洒下的午前暖yan中,最後的神情满足又安逸。卢皓闵就那样闭着眼,站在原地数分钟,直到冯易廷走过去轻拍他的肩膀,那澄澈的双眼回望他:「妈妈她开心吗?」

冯易廷不假思索点头,语调依然平淡地:「我见过的所有鬼魂加起来,都不b她幸福。」

那是实话。石钰莲那样幸福地消失,冯易廷平生罕见。

「她有说一句话。」冯易廷低声说,卢皓闵睁大了眼。

「她说,你们都要好好的,那就够了。」

冯易廷绝不是有意害小孩哭,但是直到苏茗诠进门来查看情况,卢皓闵仍然蹲在地上哭得无法自已。冯易廷牵着不知所以的卢皓妍,他无法向小nv孩解释,只好与卢皓妍大眼瞪小眼。

「咳,我说那个,保父啊,照你这样带小孩,家长是不会付你薪水的。」苏茗诠大致可以想像屋内是什麽情景,但是他在车内都听得见卢皓闵肝肠寸断的哭声,他简直都要怀疑冯易廷nve童。

「行了吧,我哪里知道他这麽能哭?」冯易廷疼小孩是事实,不会哄小孩也是事实,最终还是苏茗诠环着卢皓闵的肩膀安抚了几句,那闻者伤心、听者流泪的哭声才渐渐止息。

苏茗诠揽着蹲在地上的卢皓闵,抬头看向卢皓妍笑道:「妍妍,喜不喜欢冰淇淋?我带你们吃冰淇淋,冯哥哥请客!」他说着看向卢皓闵挤眉弄眼,逗得对方破涕为笑、轻轻点头。

莫名其妙被拉着掏腰包的冯易廷无奈地摇头,跟在三人身後上了车。

他对卢皓闵所说的的确不假,由他处理遗愿的鬼魂中,从没有一个如石钰莲一般那麽快乐地离开。他突然感到内心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或许是被车内的欢笑声所感染,又或许是石钰莲向他点头致意时,心中那gu异样的波动作祟。

杨咏稷让他不得不面对那些不讲理的鬼魂,着实令他相当厌烦,但他突然有些期待。

他知道自己理x得有些冰冷,却从来无法忽视心头总关注着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也许拯救他人的渴望来自幼时的无力所造成的缺憾,他始终对自己的同类有着过分的同理心。而他是个弱者。

冯易廷开始期待,期待下一个鬼魂的到来。

东南境交界处的一片私人山坡地,山t中近乎挖空,包藏了一处小型山中基地。连通各处的隧道中架设着照明设备,除此之外,高科技产品少之又少,偶尔能见的古旧器具更彰显此处的与世隔绝。

来往之人皆身着同样的墨黑连帽长袍,肩背处绣以暗金se纹饰,在炽亮灯光下辉映着暗芒。主通道直连山外,此时走进两名祭袍人物。当先一人袍se纯白,袖口绣有银红图样,诡谲繁复的线条缠绕直至上臂。

「当年放任那批叛徒与侦查班结盟,姊姊着实失策。」粱孟颀拉开白se连帽,灯光照s下,前颈上一道长而狰狞的旧伤疤清晰可见。

邵海琴紧随其後,冷若冰霜的神情毫无波动:「没了刑柱和甲盒,我们的进度还会再延缓。乱葬岗的动静太大,可能已经引起他们注意。」

「鬼魂就该留在灵域供养浊君,那些人浪费自己的天赋解放鬼魂,简直愚钝。」灵域中几大灵族都已被浊君吞噬殆尽,蓄积的y气尚不足使浊君进入现世,现下祭器又损坏了两个,梁孟颀大感烦躁。

「他们不断解放y气最充足的怨灵,乱葬岗的囚魂也在他们管辖之内,我们却还得继续收集y气。如今会所里还记得通灵者曾经分裂的不剩几个人,最好趁他们没查到我们头上前,先下手为强。」

「会所的确是後患,但现在为时尚早。动了会所等於向侦查班宣战,此时还不到我们曝光的时机。」

二十六年前,通灵者因理念分歧曾分裂为两派,将近半数的人离开,三年後与警方特殊小组合作後建立了会所;留下的半数人则坚持着原本的理念。

通灵者人数本就不多,分裂後两派都元气大伤:会所在侦查班的庇护下上了轨道;而他们自那时起便隐姓埋名,几十年来暗中作业、销声匿迹。会所的那批通灵者没有更多留意本家的没落,人员不断轮替的现在,年轻一辈更是无人知晓他们的存在,要想找出乱葬岗异变和他们之间的关系,还得花上不少时间。

「就算拿走两件损坏的祭器,凭他们的本事也没那麽容易查出我们,暂且不需顾虑。眼下乱葬岗暂时不能有大动作,就再去弄出几起凶杀案吧,你知道形成怨灵所需的条件。」梁孟颀随口吩咐,邵海琴点头,脑中很快有了初步规划。

行经一处,左侧支道突然传出些微响动,两人停下脚步,梁孟颀拦住走出的一人询问状况。

「阿颀,来得正好。这次来的鬼魂太凶,二号si了,其他小孩叫个不停。」

「si了?屋漏偏逢连夜雨。魂牢没抓住那个鬼魂?」梁孟颀缓缓梳过头发,眉头拧得更紧。

「抓是抓住了,但是那鬼一上身凶气太重,二号直接在g阵上昏过去,灵魂被震碎了。」

「小孩果然不堪用。韦仑,你带人来收拾,凶灵我来处理。」

戴韦仑应了声,脚步不停地走了。两人转进支道,尽头处房内的杂乱声响清晰地传进耳里,夹杂尖锐刺耳的哭声和叫喊,以及震耳yu聋的、怪物似的咆哮。

中等大小的房间内装设纯白,仅有四张简陋的铁架床架在墙边,三名约十二、三岁的孩童全挤到了角落的床上,抱在一起尖声哭喊;房间中央立着全身被黑雾掩盖着的鬼魂,鬼魂魁梧高大的身形散发隐隐红芒,被没入地面的巨大锁链牢牢缚住;那链条是几乎不可视的纯黑、包覆着浓重紫雾,遭到綑绑的鬼魂震怒嘶吼,用尽全力试图挣脱的姿态如同凶兽。

看不清黑雾下的鬼魂面貌,仅有那骇人的厉吼响彻支道,三名孩童看着鬼魂脚下那睁着失魂双眼、瘫倒在地的同伴,吓得恨不得贴进墙里,看见走进房里的梁孟颀和邵海琴,眼中恐惧甚至更加剧烈。

「看这黑雾,真凶啊,y气浓得可见。」

梁孟颀缓缓踱步至鬼魂正前方,b近了鬼魂掩盖在重重雾气下的脸:「被束缚而感到愤怒,是吗?」

黑雾顿时更加狂乱地翻卷起来,梁孟颀直面那团混沌的神情竟浮现出一丝喜悦。

「那就好。」

「你的怨气愈重,才更有价值。」

鬼魂听了梁孟颀的话语後更加愤怒,手臂猛地一挥,却堪堪停在梁孟颀面前、被锁链牢牢牵制住;男子不为所动,平视着鬼魂的双眼没有丝毫晃动,甚至多了分嘲讽。

已经没有生命迹象的孩子瘫软在他脚边,他语带苦恼:「我不喜欢别人破坏我的东西。海琴,刺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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