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下了场大雨,密密麻麻的雨点迸溅在地上,噼里啪啦。
下课时间,没带伞的学生们聚集在延大的教学楼下。
熙熙攘攘中,一抹银灰的短发分外显眼,慢悠悠地挤过人群在前排站定。
手机在口袋里振动个不停,楚明野带上耳机摁下接听键。
“喂?”
他开口,声音很有磁x,语气挺拽的。
“楚明野,我们都赌输了。”
对面的nv人言简意赅。
“赌输?你指的是哪个赌?”
楚明野低头撑开伞,没怎么在意。
“有关纪津禾的那个。”
“我刚才给她打电话——”
“她好像谈恋ai了。”
“……”
开伞的动作微微一滞,很快又恢复平静。
“是吗……”
语气不咸不淡,恍若事不关己。
“你不说我都忘了。”
“哗——”
窗帘被重新拉开,yan光再度倾洒进房间。随手搁置在地上的玻璃杯在光线下折s出耀眼的晶光,一片静谧中,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进去,慢悠悠地g出一小块冰。
时间太久,冰块已经融化得差不多,只剩几块形状不规则的,在挑挑拣拣后被捞出。
“啊哈……不行的……真的吃不进去了……”
ga0cha0过后瘫软无力的身t陷进被褥间,宋堇宁双腿张开,呜咽着伸手去推纪津禾。
“还有最后一块,要化了。”
纪津禾握上他的手,把冰块放进他的掌心,引导他抵在入口处。
“自己试试。”她说。
指节带着冰块缓缓按上x口,在昏沉的sheny1n声中颤颤巍巍地塞入。被刺激到泛红的xr0u绞紧、收缩,被迫一点一点吞下,透明的冰晶在蠕动中很快就消失不见。
融化后的冰水混合着ga0cha0后的黏ye滴答在床上,纪津禾把淋sh的手送到宋堇宁面前,水ye从指腹淌到腕骨,晶莹剔透。
“你看,已经化了。”
他还没从ga0cha0中缓过来,失神间看到唇边的手指,下意识就要张嘴含入。
“脏,别t1an。”
纪津禾躲开,没让他t1an,起身ch0u了张sh纸巾擦g净后才去捞他的身t,抱着他进了浴室。
恶作剧得逞后,宋堇宁就一直在埋在枕头里笑。
纪津禾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去扯他,他道歉倒是挺快,说我知道错了,眼底亮晶晶的,没有多少诚意。
于是自作自受后就该乐极生悲了。
纪津禾没感觉是一回事,但又不是什么都不懂。
她转身把手机丢回桌上,拿了他刚刚喝过的冰水,仰头把最后一点一饮而尽,然后走到床前。
手漫不经心地晃着,冰块与杯壁相撞发出丁零的声响,她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倾身抓住他搭在床边的脚腕,用力把他拖到自己身下。
眼睛对着眼睛,身t对着身t,手指对着x口、毫不留情地扩入。
刚才是不是说身t热?
用手太慢了。
直接用冰块吧。
多含几块,温度降得才快。
……
临近饭点,薛姨还在下面,两个人都收敛着,宋堇宁ga0cha0后,纪津禾就停了手没再折腾他。
洗g净的小少爷赤着脚扑进刚换好的新被褥里,安静地看她收拾东西,小腿抬起,在空气中一晃一晃的。
“你真的要和我一起去?”纪津禾突然问他,抬手捉住他的脚踝,和手一样凉,于是皱着眉把他整个人裹进被子里。
今天是夏笺西出移植仓的日子。
骨髓移植手术很成功,这一个月里他的白细胞、血小板等指标都恢复到了合格水平,已经可以转移到普通病房,医生说只要捱过恢复期的并发症和排异反应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嗯。”宋堇宁点头,ga0cha0之后他整个人好说话得不行,乖乖地躺在床上摆弄起她的手指。
他跟着纪津禾去过几次医院,但每一次夏笺西的状态都不是很好,总是昏昏沉沉。纪津禾说手术过后他恢复得很好,已经可以正常对话和吃饭。宋堇宁觉得今天是个好机会,或许可以正式地去见见他。
虽然很麻烦,但是孤岛一样的恋ai不可能维持长久,她的家人、朋友,他都想一点一点地去认识、融入。
“阿宁,”纪津禾突然认真起来,“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怎么了?”
她低头和他对视上:“我们在一起的事先不要告诉小西……”
“为什么?”话还没说完,宋堇宁倏地从床上坐起来,眉头蹙着。
“因为他接受不了。”
很直白。
纪津禾没打算隐瞒。
纪云si的时候,夏笺西才12岁,处于青春期又濒临分化,他很没有安全感,每天都在担心纪津禾会不声不响地抛下自己,所以总是下意识排斥任何会从自己身边抢走她的人和物品。
直到现在也是。
“他需要安心恢复,现在说会刺激到他。”
“所以等恢复期以后再告诉他好不好?”
纪津禾在哄他,语气都柔了不少,宋堇宁低头,不太想看,她现在的眼神能溺si他,稍有不慎自己就心软了。
“那你打算怎么和他介绍我……”他垂着眸子,声音低了下去,“朋友吗?”
朋友。
宋堇宁觉得自己要跟这个词杠上一辈子。
尤其是在纪津禾给出肯定的答案后。
但她又说只需要对夏笺西保密,其他人瞒不住。
为什么瞒不住?
宋堇宁问。
纪津禾看着眼前这个罪魁祸首,忍不住去捏他的脸。
怎么可能瞒住,挂电话的这会儿功夫,刚才的事应该已经传了十万八千里了。
小少爷忍不住笑,扭头哼了一声,说她活该。
只是几句话,他的心情就好了很多,但还是低着头,一声不吭地玩起她的手指。
从食指到尾指,掰弯了又捋直,然后掌心相贴、开始b起大小。
alpha的手总是要大一点,纪津禾的指节b他的长,但他更白,而且她指腹有一层薄茧,也没有他软。
可他是在娇生惯养下长大的,什么脏活累活都没做过,纪津禾不一样。
在他练字、弹琴、旅行……用这双手t验人生自由肆意的时候,她在做什么?
“……”
心口突然有点难受,像是被打磨好的尖刀一点一点刺入。宋堇宁弯下手指,和她紧扣在一起,然后向她妥协:
“那恢复期要多久……”
“三个月。”
“好,我等你。”
他说。
——我不是在等夏笺西。
——我在等你。
下午,他们准时去了医院。
夏笺西已经转去普通病房,有护工陪着。
纪津禾推门进去的时候,他正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眼睛看着窗外的蓝天,一眨不眨。这一个月他恢复得不错,原本瘦骨嶙峋的身t慢慢养回来许多,笑的时候露出两个酒窝,已经看不出多少病样。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面,但看到宋堇宁的时候,夏笺西的笑容r0u眼可见地僵y了一瞬。
就像纪津禾说的,他排斥一切可能抢走她的人和东西。宋堇宁在他眼里就是一根刺,随时随地都可能划开他们。
于是才十五岁的男孩把什么都写在脸上。
“姐姐,今天又扎针了,手背好疼。”
“姐姐,护士阿姨说我今天的康复训练完成得很好。”
“……”
他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紧紧盯着纪津禾,刻意地、直白地通过把宋堇宁排除在外来填补自己内心的不安。
我们才是一家人,你永远也cha足不了。
他用这种方式告诉宋堇宁。
宋堇宁能感受到,但没放在心上。
他喜欢纪津禾,不代表要去讨好夏笺西,融不进去的关系,他没兴趣y融。
夏笺西说话时视线偶尔会落在他身上,他就坐在窗边,手里剥着纪津禾递给他的橘子。皮扒开了,白花花的橘络也要撕下来,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才吃上一瓣。牙尖轻轻一咬,汁水爆开,他皱眉,酸的,一点也不甜。
放在平常会不开心的事情,现在他只是默默把剩下的橘子塞回刚刚剥好的果皮里,然后起身去洗手间洗手。
刚走出几步,衣袖就被拉住。
“你去哪儿?”
纪津禾看向他,明明一直在回答夏笺西的问题,但是他一站起来她就察觉到了。
“去洗手。”
宋堇宁温吞吞地回答她,等她点头后放开自己。
但没有。
普通病房里没有卫生间,要走到走廊尽头的公共洗手池才行。那里的洗手台上没有纸,她知道他不喜欢sh着手,很自然地从ch0u屉里拿了一包没拆封的小面纸给他。
“去吧。”
她这回松了手,语气分外柔和,把他当小孩一样。
太不像朋友了,无论是语气还是动作,连夏笺西也看出一丝不对劲,呆呆地坐在病床上看着他们。
心底升起一丝淡淡的甜,中和、消化了嘴里橘子的酸味,宋堇宁轻轻地“嗯”了一声,嘴角扬起。
洗完手,他回着万柑的微信,心不在焉地往病房里走,在临近门口时听见了夏笺西略带迟疑的声音。
“姐,你和他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吗?”
宋堇宁抬起的脚步又顿住。
“嗯。”
纪津禾回答得很快,没什么情绪。
“可我觉得你对他好像很关心的样子……”
“……有吗?”
“当然有。”
“……可能是照顾你太久了,所以习惯x对别人也这样吧。”
“是吗,”夏笺西顿了顿又试探地提醒她,“姐,你和我保证过大学毕业前不会谈恋ai的。”
“你记得的吧?”
“记得。”
她句句都有回应,语气依旧平淡。
“你不能食言。”
“嗯。”
又是一声。
“……”
x口有点闷,宋堇宁低下头看自己的手,觉得自己好像没洗g净。
或许应该多洗一会儿,这样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纪津禾在病房里等了很久,宋堇宁没回来。
发微信不回,顶端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
“姐,医生说我下个月……”
夏笺西还在说话,她默着脸思考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站起来,在他疑惑的目光下解释说要去找主治医师问些问题,却在转身后走到走廊的窗边给宋堇宁打电话。
等待接通的忙音响了很久,临近自动挂断,对面才接起。
纪津禾直截了当地问他在哪里。
宋堇宁不说话,静了一会儿才反问她:“你是因为照顾弟弟太久了所以才习惯x地对我也这样吗?”
“……”
这回轮到纪津禾不说话了。
宋堇宁又说:“你大学毕业前不会谈恋ai?”
“……”
“绝不食言是吧?”
他声音有点哑,偏偏还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甚至可以用轻松的语气和她调侃。
越是假装不在乎,就越是在乎。
纪津禾没回答,只有走动的杂音从电话那端传过来,她不挂断,宋堇宁就安静地等她开口。
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大了,他抬头看了一眼天,y沉沉的,好像要下雨。狂风呼啸着灌入耳朵,伴随着树叶摇曳的沙沙声,一道急促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宋堇宁!”
他转头,纪津禾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身后站着,背脊弯下,手撑着膝盖,一边喘着气,一边问他:
“听墙角总要听全啊,你听一半就走是什么意思?”
“姐,你和我保证过大学毕业前不会谈恋ai的。”
“你记得的吧?”
“记得。”
“你不能食言。”
“嗯。”
听到纪津禾的保证后,夏笺西才重新弯起嘴角,然而,还没等到他彻底放松下来,耳边就再次传来她的声音,平淡地就像在拉家常一样:
“夏笺西,你已经不是孩子了。”
天se昏然暗下,在她的脸覆上一层y影。
狂风席卷,狰狞地撕扯着窗户,劈啪作响。
夏笺西被她认真的样子怔在原地。
“没有人会永远陪着你。”
“我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