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暮:“……”他想多了。
另一边,周望川关掉手机里一个叫做“火星文转换器”的app。情侣之间需要给彼此留有空间,商暮每次都会以去公司加班为理由,为直播打掩护,他自然会尊重对方。
屏幕上,商暮已经灌好了三颗芥末胶囊,用温水吞了下去。姿势放松地倚在沙发椅上,和弹幕聊天。
“主播面具上的玫瑰好漂亮,主播喜欢玫瑰吗?”
商暮漫不经心地说:“玫瑰是我最喜欢的花。”
“主播皮肤好白啊,锁骨也好漂亮,想在主播的锁骨窝上睡觉!”
“主播好勤劳,居然加班了!以前都是一周播一次,这次居然提前来了!!!为主播送上火箭!!”
“三颗吃下去没反应吗?主播再来两颗。”
看到这条,周望川立刻发弹幕:“别再吃了,玩归玩,身体最重要。”
他的这条弹幕顶着金色皇冠从屏幕上飘过,非常显眼。
商暮说:“榜一,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这个时候,他的声音比开播时更低更轻,手掌不明显地腹部按了按,又拽过旁边的靠枕抱在怀里。
周望川正想打字,商暮却已经和其他弹幕聊了起来。
几句话后,周望川就确定了,商暮心情不好。
他想了想,用平板登入直播间,手机拨了电话过去。他以为商暮不会接,可刚响了两声,电话那头就响起了懒懒的声音:“喂?”
周望川问:“吃饭了么?”
“不想吃。”
“心情不好吗?”周望川猜测着他心情不好的原因,“工作上受委屈了吗?可以告诉我,我来解决。”
这话并不是夸大其词。周望川是富二代,家里在各个行业都有些人脉,不然他也不会几十万几十万地刷礼物。
商暮的声音变得低柔了一些:“没有。”
周望川望向平板屏幕——商暮没有关麦,就当着直播间所有人的面和他说话。他以为对方会很不耐烦地挂掉电话,可似乎也没有。商暮的姿势甚至还放松了一些,整个人窝在沙发椅中,指尖在抱枕上轻轻敲击。
“刚才在住院部查房,遇到呼吸科的同事,讲了一个笑话。”周望川说,“他接收了一个需要严格隔离的病人,告诉病人只能吃薄煎饼。病人问,是因为薄煎饼能治愈他的病吗?他说,不,因为只有薄煎饼能从门缝下塞进去。”
很冷的笑话,商暮很给面子地笑了两声。
周望川想到他刚吃了三颗芥末胶囊,现在估计正难受着,便道:“今天工作累着了吧?早点休息。”
商暮敷衍地嗯了一声。
“不过你要先吃点晚饭。”周望川说,“地址给我,我给你订吃的。”
商暮很配合地发了地址过来。
点完外卖,周望川惊讶地发现——商暮竟然真的听话地下播了。
过了二十分钟,等app显示外卖已送到,周望川又打了电话过去,他听出商暮正在吃饭,心里更惊讶了。
他忍不住柔声道:“怎么这么乖啊?”
“……嗯?”商暮正在慢慢喝粥,从喉咙里发出疑问。
“没什么,慢慢吃。”周望川道,“记得提前把航班号发我,我去机场接你,或者我去海边接你。”
“不用。”
周望川听他的声音,察觉到他的心情好了一些,便打趣道:“你刚才是饿得心情不好吗?”
“没心情不好。”商暮喝完了粥,说,“我要睡了。”
“行。”
周望川怕的就是他被直播间的人撺掇着又吃芥末胶囊,没想到他不但听话地下了播,听话地吃了饭,还听话地主动要早睡。哪里有半分平日里张牙舞爪的模样,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直到开车回到家,周望川仍觉得不真实,他忍来忍去,还是发了条消息过去:宝贝真乖。
商暮回复了一个顶着问号的猫头。
周望川回复:小学弟,晚安。
乖得让他想起了六年多以前,初见时那个乖巧的小学弟。
两人初见是在大学的校医院。
那一年周望川大四,在校医院当医师助理,每周值班两天,为来来往往的同学们治病看伤。
初夏的傍晚,残阳落在青瓷花瓶中的红玫瑰上,周望川看向窗户外面,清脆的下课铃声中,大批学生正从教学楼涌出来。
他脱下身上的白大褂,正准备下班,门却被轻轻地敲了两下,一个男生走了进来。
周望川只好又穿上白大褂:“同学,哪里不舒服?”
男生在他对面坐下,周望川看清他的脸,小小地惊讶了一下。这男生长得太好看了,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得像是画中人。但他的观察很快从审美角度回归了医者角度——脸色不是正常的白,倒像是虚弱的苍白。
“我推测,可能大概是胃粘膜轻度受损。”男生开口了,声音低而轻,清清泠泠,像残阳落在玫瑰花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