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停着龙撵,永庆帝没有立刻上去,而是搀着云娘的手送她上去,然后才轮到自己。
全公公一甩拂尘,龙撵向朝阳宫的方向移动。
不仅韩榆,戴皇后也将方才一幕尽收眼底,狰狞的面目格外可怖。
“二哥,咱们走吧。”
韩松颔首,两人顺着人流走出殿门。
他们和戴澹无甚交情,例行关心两句即可,没必要留在那里碍人眼。
“诶,你方才闻见什么味儿没有?”
“原来不是错觉?”
“老夫长于乡野,喂过猪放过牛,这味道”
几位大臣屏息凝神,且听这位须发花白的老大人怎么说。
“没记错的话,这味道应该是牛粪。”
大臣们:“!!!”
韩榆&韩松:“”
回去当值的路上,兄弟二人仗着腿长的优势,把同僚们远远甩在身后。
“这大戏一场接一场,不请戏班
子我也能大饱眼福。”韩榆变戏法似的从袖中取出一个荷包,捻出两颗藕丝糖,他一块,二哥一块,“不过我怎么也没想到会老房子着火。”
只寻常的老房子着火也就罢了,永庆帝看起来对云娘十分着迷,宸皇贵妃在世时也没得到这般特殊的待遇。
又是暂住朝阳宫,又是乘坐龙撵,戴皇后散发的怨气都可以养活整个阎罗殿了。
韩松矜持地吃着藕丝糖,语调略显模糊:“可是后悔了?”
“并不,我只是”韩榆眨了眨眼,斟酌片刻说道,“或许我们都低估了云娘的本事。”
灵岩寺之后,韩松和韩榆派人去找永庆帝。
比起那几个又蠢又毒的皇子,还是永庆帝更好一点。
韩松的人最早发现永庆帝的踪迹,紧接着韩榆也知道了。
经过深思熟虑后,韩榆并未声张,而是将消息转告给越含玉。
康王不足为惧,戴氏才是心腹大患。
越含玉向来擅长借刀杀人,这次也不例外。
她让明珠把永庆帝的身份透露给云娘,而恰好云娘是个有野心懂算机的,孤男寡女同处一个屋檐下,在救命之恩的加持下,云娘只勾勾手指,永庆帝就上钩了,不可自拔地迷恋上了她。
韩松低声道:“她是一枚好棋,但也要防着她脱离掌控。”
韩榆笑而不语,只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人在吏部门前分别,各自忙碌去了。
另一边,永
庆帝带着云娘回到朝阳宫,正欲沐浴更衣,宫人进来通传。
“陛下,靖国公求见。”
永庆帝沉吟片刻,让云娘先去沐浴:“让他进来。”
他想,老十终究是他的嫡子,只要老十愿意从此和戴氏划清界限,过段时间他会恢复老十的亲王爵位。
但靖国公连最后一次机会也没把握住。
他进来后扑通跪下,砰砰不停磕头,磕得头破血流也不停止。
“父皇,外祖父为大越鞠躬尽瘁披肝沥血,劳苦功高,您让他闭门思过,真比杀了外祖父更让他难受。”
“外祖父年事已高,如何经得起这么沉重的打击?”
“儿臣自知罪孽深重,愿意亲自登门向那些被儿臣有意无意伤害过的百姓致歉,也愿意接受您的惩罚。”
“但求您对外祖父网开一面,这两个月以来所有的事情都是儿臣一人所为,外祖父恪守为臣本分”
越京流传着一句话——铁打的皇帝,流水的世家。
即便阮氏、梅氏相继没落,成为人人可欺的存在,但在靖国公看来,即便是父皇也无法轻易撼动戴氏。
只要戴氏煊赫一日,外祖父依旧是文臣之首,就算他被降为国公,也有翻身的那天。
他可以认错,可以屈尊绛贵地去向那群贱民道歉,外祖父绝不能闭门思过。
蔡文与外祖父政见不合,一定会趁着这个时候大肆揽权。
“放肆!”
“越英叡,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跟朕说话?”
靖国公像只被掐了脖子的鸡,低微的声音戛然而止,张嘴瞪眼滑稽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