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多时候,都是有心无力的。
摸了摸口袋里楚徽塞的烟,她其实很少抽烟,也没有瘾,只是为了在短短几分钟里的放松而已。一节课对学生来说很漫长,她在草稿本上涂涂画画,心不在焉地听着老师的教导。
她的同桌是个很正经的人。
两个人都出身繁荣,只不过两人是新旧贵族的差别,对方对她的态度有些差劲了,比如现在,她的同桌陡然冷哼了一声,明玉诧异地侧身望去,听到他说:
“别靠那么近,你身上难闻死了,又跟他们出去抽烟了?”
即使他压低了声音,还是被有些人注意到了,也不怪他,教室里多少男女,都暗地里关注着明玉这边的动静。
明玉没有纵着他,她面无表情,离他远了一些:“叫老师给你换个同桌。”
“真是大小姐,学不会安分。”同桌压抑着怒火。
明玉懒得理他,下课的时候又跟楚徽出去溜达了,一晃半天过去,突然被班长通知去教务处。
她瞥了同桌一眼,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你跟叶老师告我的状了?怎么,你是不知道我的名声?不知道我是会虐打同学的?”
男生因为她的靠近,身体有些僵硬。
他很快调整好状态,目光如寒霜,丝毫不接受她的恐吓:“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被楚徽他们肏烂了都不知道,十七岁大着肚子来上学?”
“给脸不要的东西!”明玉直接打了他一耳光。
班长不明所以,被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把两人拉开,发觉到明玉眼里的泪,有些红肿的手掌,一时间责备的话也说不出了。
到了宽阔冰冷的办公室,她的气愤还是没有消散。
叶正仪神色有些怠倦,把她在一边晾了许久。
“冷静下来了?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明玉一听他的话,就知道他要自己主动认错,当下也是口不择言了:“我是抽烟了,也把姬念打了,我抽烟我认错,但是打这个畜生,我不会道歉的!”
“……”叶正仪觉得头痛欲裂,他看着几米之外的班长。
“我、我也不知道,当时他们俩说话很小声。”班长战战兢兢地说,眼睛止不住往明玉身上瞟。
“姬念说我跟楚徽有不正当关系,还说我十七岁就要给楚徽生孩子,他这样污蔑我,我怎么能接受!”明玉一想到那个贱人的话,就觉得血气上涌,十分委屈。
“叶老师,我是不会给夏薇,姬念这种人道歉的!如果因为脸,就要遭受这样莫名其妙的侮辱,那也太不公平了。”
叶正仪发觉她的眼泪,沉默了半晌,给她递了纸巾。
“你不用担心,这种事以后都不用在意了,我会为你处理好的,收拾一下情绪,今晚跟我一起去吃饭。”
明玉攥紧了纸巾,眼睛发亮:“真的吗?”
“嗯,如果你还是很伤心,就在这里玩一会儿吧,隔壁老师给了一些茶叶,你可以来尝尝。”
明玉高兴地从地上跳起来。
“好呀!”
叶正仪目光很温柔地注视着她。
他与明玉的十分相似的脸,全身上下流动的血,都证明了同根同源的出身。在叶正仪都大学的时候,他也差点开始一段恋情,但他始终认为对方不够爱自己,对方给予的爱,是不稳定性的。
“为什么你会这样想?”
叶正仪感激于她现在的理智,犹豫半晌,还是说出了心里话:“我没有办法走入恋情,因为人的爱就像一个蛋糕,总是要被切分成不一样的块,我只是收到了其中最适合我的一块。”
“比如,你愿意放弃你的身份、你的父母、你的所有前路,来奉献生命一般的爱着我吗?”
他注意到这个女孩稍微变了的脸色,浅笑起来:“我太自私了,请忘记我吧。我要的爱太极端太纯粹,甚至要让对方放弃人格,像狗一样依附着我。”
女孩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你给我的感觉,不是这样的人。”
叶正仪说:“所以我们不合适,跟我在一起就是一场灾难,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你以后都这样吗,维持着你的独身主义?”
“是的,我想,我不会有妻子,孩子,只要周围的人获得幸福快乐,人生就已经圆满了。”
女孩说:“根据我的观察,走到你身边像是打着赤足,走过一条全是荆棘的路,我是想说,你为什么总要考验你身边的人,对你的真心?这样真的让人很生气。”
“嗯……这不是什么坏事。”
“你真的很自私。”女孩叹息道。
今年叶正仪三十二岁,他少年时以优异的成绩出国留学,在机缘巧合下,并没有走上曾经学习的金融之路,而是选择重新考入国家的政法系统,多年官场浮沉,风雨飘摇,他谈笑间跨过千关,走到了现在。
叶正仪跟明玉的眼睛一模一样,是浅褐色的瞳孔,在太阳下散发着焦糖似的色泽,很干净、明亮。
但与之不同的是,他的眼睛像是焦糖填满的深潭,虽然有亲切的感觉,但是能吞没周围的生机,对人其中的甜蜜望而止步。
“好了,你乖乖坐在这里,我来。”叶正仪揉了揉明玉的头发。
叶正仪太聪慧,他知道明玉对自己的感情,也觉得她把仰慕强者,与向往强者,当作了一种爱情。可像叶正仪这样对感情追求极致的人来说,这简直就像一场笑话。
所以他不会给她机会。
明玉得知晚上是一场宴会,她提前半小时回到了家,在衣帽间前面徘徊了很久,都没有想好自己要穿什么,宅子里的叶子月听到动静,敲响了门。
“小玉,你在做什么?”
“妈妈,”明玉好像找到了救星,“你来帮我看看,我穿什么比较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