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未晞听着那个女生质问禤子离问他们的关系的时候又想起了那一天。那一天禤子离在问她是不是在乎那些闲言闲语的时候，她也问了禤子离同样的问题。

“禤子离，我们这样算什么关系？”面对禤子离的靠近，尹未晞选择了后退，她承受不起他带来的后果。

这个问题应该很难回答，过了好一会儿尹未晞才等来答案，他说：“需要的关系，我需要你。”

需要，她被另外一个人所需要。尹未晞从没想过是这样的回答。

禤子离拉过她的手，“要跟我逃课吗？”

还没给尹未晞思考的时间，禤子离就拉着她跑去了学校后门，趁着门卫不注意就溜了出去。

“你要带我去哪里？”尹未晞跟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很快到了。”

禤子离把尹未晞带回了他家，是一个很小的公寓，母亲给他在学校附近安置的。其实从父亲和哥哥发生车祸之后开始，母亲就不愿意在面对禤子离，狠心地让他自己去外面住，还美其名曰是要他学会独立。禤子离心里都清楚，是因为母亲一看见他就会想起死去的父亲和哥哥。

尹未晞跟在禤子离身后，他家是很简约的设计，除了基本的家具意外基本没有其他的装饰物，唯一的装饰大概就是客厅墙上挂满的蝴蝶标本。

她不自觉地走到标本面前，静静地注视着，不禁感叹了一句：“好美。”

“你喜欢它们？”

“喜欢。小时候爸爸妈妈一有空就会带我去郊外游玩，那里有个小山谷，里面有很多很多的蝴蝶，很鲜活，很美。”

“你知道吗？在希腊语里蝴蝶被称为‘psyche’，代表了希腊神话里面的爱神——丘彼特·普绪赫，而这个词也有灵魂的意思。古希腊人相信人死后灵魂会离开身体，蝴蝶脱胎于毛虫，就好比灵魂埋藏于身体，所以蝴蝶代表的是爱与灵魂。”

禤子离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她说话的声音很轻柔，总能给他带来安心的感觉。侧过头看着她凝然了良久，“那你会觉得我很残忍吗？”

“为什么？”尹未晞不解。

“因为你所看到的已经不再鲜活了。如果灵魂藏于蝶中，那他们已经不再自由。就像有些人一样，即便外表看上去很完美，但内在早已经腐烂了，他们被禁锢着。和这些标本一样，再美又有何用，只是人们按自己意愿所强迫存在的美。”

尹未晞听出他话里话，比起在说标本，他更像在说自己。他在和她说，自己并不是如外人看到的那般好，他也被安在了框架中。

“所以你为什么还要放满在里？”

“大概是为了提醒我自己。”禤子离觉得自己好比木框中的蝴蝶标本，被抽干了灵魂，空荡荡的，但也要展示出自己的美。就像母亲给他的期望一样，他明明一点也不想成为哥哥的替代品，一点也不想成为被母亲塑造的自己，他很想做回属于自己的禤子离，但他连反抗的勇气也没有。他何尝又不是活生生的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