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一般纯净。
梦中延续而来的绝望与恐惧涌上心头,她几乎是下意识反手挥开拥抱着自己的人,向另一侧躲避。
“呃——”
一声短促的抽气声撕裂了喉咙,骤然的动作让原本轻微的恍惚加剧为自大脑深处回荡的晕眩,窒息感与全身席卷而来的酸痛让她的动作失去了应有的灵巧,她再次跌坐。
碰撞的疼痛将她彻底带回了现实。
视野摇晃着聚焦。
越过披散的长发,她看见了银发半精灵向她伸出却又迟疑地悬于半空的手,与翠绿眼眸中的慌乱和不知所措。
是贝里安。
辛西娅心下稍定,积郁已久的浊气从唇中缓缓吐出。
但下一秒,身体的知觉如无数细针刺扎般复苏。
大腿内侧的隐痛,腰际的酸软,以及深处被过度掠夺的不适,伴着前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冲散了梦境残留的最后一点朦胧寒意。
被强迫咽下致幻的果实的一幕,与之后夹杂在混乱快感中的,碎片般的痛苦,近乎失控的性爱与昏昧不明中的种种求索与哄诱。
她觉得自己应该愤怒,应该失望,应该斥责贝里安的几近背叛彼此信任的行为。
然而当她再次抬眼,撞进对方带着乞求的双眸中,看见他苍白的面色与痛苦的表情时,她的心中只剩下了疲惫与烦躁。
倒不是心疼,她只是不喜欢他这幅样子。
搞得好像他才是那个受害者一样。
辛西娅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重新坐起,审视着自己的情况。
衣物穿着得整齐,除了感受有些微不适,皮肤上并没有留下痕迹。
甚至以往性爱后常有的,身体各处与私密部位的黏腻也并不存在。
显然,贝里安在事后为她处理好了一切。
真是难得的体贴。
辛西娅不由得轻笑一声。
很有趣。
直到此刻,她已经确信自己被他强迫之后,她还在下意识帮他寻找着那些,可以证明他并不是那么混蛋的细枝末节。
原本一直贴着她的黑羽似乎是感觉到了两人间的气氛僵硬,有些迟疑的挪到了她的手边,用喙尖小心翼翼地蹭着她的指节,试图缓解她的糟糕心情。
小鸟不懂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它只知道一觉睡醒,就变了天。
好在辛西娅没有像无视贝里安一样无视它,如往常般探出手指捏了捏它的耳羽。
在黑羽又一阵听不懂的叽叽嘎嘎的诉说中,辛西娅捡起昨夜休息前放在帐篷一角的发带,简单地捋顺了有些凌乱的长发,草草束在脑后。
然后,她站起身,无视了贝里安想要插手的意图,独自整理好了行装。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再看贝里安一眼,仿佛他只是一个碍眼的摆设。
而贝里安,一直注视着她,无望地期待着她像往常一样,在一次深呼吸之后,带着不满指挥他,让他用行动为自己的错误埋单。
然而没有。
她什么都没有说,放任沉默在彼此间蔓延。
在她弯腰准备离开时,贝里安终于找回了声音。
“辛西娅……”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颤抖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溃。
辛西娅的动作顿住了。
她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过脸,冷静截断了他的话:
“贝里安,我现在不想谈这件事。”
无悲无喜的目光似乎在他的脸上停留了极短的一瞬,随即收回,毫无波澜地继续掀开帘子,走进了晨光微熹的林地。
留下贝里安一个人,僵在原地。
黑羽茫然地飞到他的肩头,茫然的歪头看着自己的同伴。
它可以感知到他的感情,却无法理解,他的绝望从何而来。
帐篷外,在辛西娅踏出帐篷的那一刻,德里克关切的目光立刻投来。
她的脸上瞬间调度出一个与往日无异,只是带着点疲惫的微笑,对着德里克轻声道:“没事,只是做了个不太愉快的梦而已。准备出发吧。”
语气轻松,仿佛真的只是被一个无关紧要的噩梦搅扰了睡眠。
德里克却眉头皱起,回忆起前夜听到的响动与贝里安的异样,抿了抿嘴,还是想要说些什么。
一阵带着些许凉意的微风吹过,辛西娅束起的发尾微微晃动,一时间扰动了他的心神。
或许沉默才是最好选择。
他想。